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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:黑雨
我只想开车,没想到却变成了剧情,而后扯呼成了文艺,论此文唯一优点,大概就是:完、结、了
正文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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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炼对雪的记忆要追溯到上一个战场;靳一川对雪的记忆则是第一次背井离乡。
丁修比他们要好得多。
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,师父捡来了靳一川。
那个曾经让他在无数个夜里宵想、在无数个夜里恨、在无数个清晨睁眼凝望后又辗转相悖的靳一川。
然而追溯到十几年前,他带着靳一川在雪里嬉笑怒骂滚成一团,漫天冰凉白色化作身后背景。
一如现在。
不同的是他们已然刀剑相接。
丁修冷冷看着靳一川强弩之末,老贼头不传的看家本领救不了他,如果他没这痨病,许还能再撑一会,虽然结局都没什么不同,但至少不会像眼下这般不甘。
丁修微蹙着眉,梅莺的招式变得漫不经心起来,饶是如此,靳一川要招架,还得费上不少气力,双燕哀哀的再度撞上梅莺,靳一川退了好几步,他弯着腰,一边喘息一边擦着嘴边的血迹,风雪与杀伐声太大,他没发觉身后一杆火枪正对着他的后心。
可丁修看见了,那森冷的枪孔就像野兽的眼睛,一如十多年前的夜晚,刹那间便吞噬了靳一川和他自己过往的所有情分。
梅莺贴着靳一川的面颊横贯而出,一股大力将这个岌岌可危的病鬼彻底掀翻在地,雪涌进了他的口鼻,落地的生疼震得他发懵,与此同时他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响动。
即使在这样一个杀人夜,响声也如此骇人。
那个瞬间快得靳一川来不及想,等他从雪地里堪堪爬起时,正见丁修愣愣的盯着胸口处的破洞。
而后这个他永远也打不败的男人就那么倒了下去。
这个夜晚的开始,沈炼想过很多种可能,他想过他们兄弟三个会死,他想过靳一川会死,他和大哥会和丁修拼命,好一点他们几个一起杀出去。
这个夜晚的结束,他看到的是那个天生就有逃命本事的丁修会直挺挺躺在地上,从来气死人不偿命的嘴没了声息。
沈炼的肩膀被赵靖忠捅了个对穿,腹上还有个大口子,血淋漓了一路,怎么看他才是马上要死的那个,就像弹尽粮绝的卢剑星,就像命悬一线的靳一川。
可他们都没死,死的是被卢剑星一个一个干掉的喽啰,是被沈炼拼着废了一条胳膊,狠命凑近绝地一击的赵靖忠,是莫名推开了恨了一辈子靳一川、撞枪口上的丁修。
沈炼的脑中一片白,他踉踉跄跄的前行,风声雪鸣在他耳中化作鬼哭狼嚎的呜咽,靳一川和卢剑星来扶被他推开。
他眼里只剩下丁修。
沈炼颓然瘫倒,他张了张嘴,话被堵在嗓中。他想起数个夜里汗津津的交媾,丁修很疼却依旧嘴贱的戏谑,还有那句“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弟”.
那时他如何作答的完全无法想起,沈炼只记得丁修死之前自己挂在嘴边的依旧是靳一川。
他的脸色愈发苍白,最后只惨声道了数句“我错了”,那凄然很快被风雪带走。
尾声
“快了快了,就快到了。”
靳一川赶着马车,频频转头,其实车里没人催他。
“二哥家好像就在前面。”靳一川指了指,一旁策马而行的卢剑星一边点头一边劝他慢点。
“你这身子骨刚好踏实,急什么。”
“一年多没见到二哥,想得慌。”靳一川憨憨一笑,怎么也看不出是当年拿着双燕就杀出条血路的狠主。
“知道你想,这不来了?”卢剑星哈哈一笑,手里马鞭指向的地方,一人静静立在道边,可不就是沈炼?
靳一川大喜,赶忙翻身下马,跑上前,把沈炼搂个踏实:“二哥,可想死我了。”
沈炼重重拍了拍他的背,转而朝着卢剑星点头:“大哥。”
卢剑星上下打量沈炼一遍,沈炼这段时日瘦了不少,本就不开朗的面色愈显阴郁,他正待张口询问,靳一川突想起张嫣还在车里,赶忙将人扶出来见礼,几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,才继续前行。
不多一会儿就到了沈炼家,规规整整的小宅,闹中取静,院子里不少树,此时有些开了花,零零碎碎不多,却雅致。
沈炼屋里没的别人,靳一川和卢剑星对视一眼,后者开口:“老二近来怎样?”
沈炼笑得勉强:“还好。”
“这屋里怎也没得别人——”
话音方落,只听周遭鸟雀声起,一人慌慌张张,翻墙而入。
“嚯,这苏州饭馆不小心能把我裤子都吃没了,沈大人,赶紧给点钱我去把嫂子赎出来。”
正是裴纶。
靳一川、卢剑星和张嫣眨巴眨巴眼,未反应过来,又是一阵鸡飞狗跳,另一人踹门而入后胡乱顶栓:“黑店,绝对黑店,今晚就去烧了它。”
沈炼闭闭眼,拳头攥紧又松开,斥责了一声“胡闹”,扔出一袋钱去:“丢人现眼。”
对方接了那袋子,啧啧声不绝:“怎么能这么说呐,沈大人,钱可是能救命的啊。”
沈炼深吐纳一口,怕被他气死,犹记得一年前这个死而复活的家伙也是如此抖着手里的钱袋,叮叮当当掉出几个大钱,说着一模一样的话。
那些钱里,有一枚留下了永远的凹槽和焦黑。
“你还要甚么钱来救命,”沈炼冷哼道,“祸害活千年。”
说罢不看那两个讨债鬼一眼,转而对靳一川和卢剑星道:“路途辛苦,先进屋。”
留下丁修啧啧了好几声,偷摸对裴纶道:“看这没心肝的,怎么说这房子也是我出的钱。”
裴纶忍着笑把那句“丧命钱”吞下,连连点头:沈大人好福气。
话音落,沈炼已经进了屋,也不回头,就丢下一句:“吃饭了。”
丁修怔了怔,“哎嘿”一声,拉着裴纶一路小跑。
沈炼背对着他,嘴角却止不住发笑,他的思绪回到踹开丁修门的夜晚,从此,他抓住了这道野风。
FI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