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风正文:野风(1-21)
本来是想正文完结后再写番外,但总觉得应该在写完前将一些事情交代清楚。
以下是番外正文:
在道上混的,没有人不知道魏老狗。
丁修有幸,年纪轻轻就见识了魏老狗的手段,代价是靳一川肚子上的那个洞。
其实那个晚上他的目标根本和魏老狗无关,可偏偏,魏老狗也在当场。
魏老狗在的地方,有人敢动刀,那一定是格杀勿论。
丁修和靳一川自然也就成了待宰羔羊。
要是一般人,可能当机立断跪地求饶,然而丁修不,丁修只信自己手上那把梅莺。
丁修只信,这世上的活路,都是自己淌出来的。
许是他不要命的拼杀太过骇人,眼里对生的渴望又太耀眼,多年后,魏老狗还记得他背着靳一川逃窜的身影。
狼狈,却又鲜活。
因而多年后他知道自己被的义子结伙算计的时候,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丁修。
可惜那个时候丁修的落脚处已被一场大火焚尽,玩火者下山快活去了。魏老狗一时怅然若失,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另辟蹊径。
那个蹊径就是沈炼。
沈炼本来与魏老狗全然无交集,顶多也就是在江湖传说中听过他的大名。
他万没想到,这个传说,由他来亲手戳破。
魏老狗被一锅端的时候并没有很惊慌,沈炼接到的命令是格杀勿论,他握剑的手很稳,却在封喉的瞬间停下。
魏老狗的面前是黄灿灿的金子,魏老狗的手里是他毕生财宝埋葬的地方,魏老狗说:我知道,你很缺圌钱,你们做这行的,一年二十个大头了不得了,但要升上去,没个千儿八百的,根本不可能。
魏老狗还说:你来之前我就托人打听啦,沈炼,我听说你还有个窑姐儿相好,怎么不想替她赎身啦?
沈炼握剑握了二十余年的手便开始轻圌颤。
“要你死的人怕不只是因为你势力太大。”
魏老狗哈哈大笑:是的,我手眼通圌天,谁和我有交情,有什么交情,都在册子上记得一清二楚。
“我要你那册子。”沈炼道。
魏老狗一愣,继而哼笑:那压死人的东西,我怕你接不住。
“放了你,我得留下点傍身之物好保平安,”沈炼吸了口气,“钱和册子,我都要。”
魏老狗点头:好好好,沈炼,你是第二个我想杀又杀不掉的,这册子我给你,未来是生是死,我想看看你怎么挣。
沈炼默然,临行前他突的转身:那个人是谁?
魏老狗仿佛早料到他会问:那个人啊,你见到他,说不定就离死不远了。我只知道,他姓丁,高粱鬼地里出来的,丁老鬼的徒圌弟。
沈炼点头。
魏老狗在沈炼的口圌中死于那场雨夜的大火,只留下些残缺的灰碳。
至于册子,他一概不知。
这说辞摆明了不能使人信服,沈炼也意不在此。
拖了几天,他用魏老狗的钱上下打点了关系,说服大哥和三弟,搬到天高皇帝远的边陲小镇。
魏老狗还筹谋着东山再起,他手下那些个算计他的义子们,地方上心怀鬼胎的官老圌爷自顾不暇,暂时没有心力对付他。
等到再过几年,几帮人斗得你死我活,只怕没人记得还有沈炼这么个人。
他却忘了,仇圌恨这种事情,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第一个要扳倒魏老狗的人早已成了乱葬岗上的黄土,却把这种子埋进了人心。
赵靖忠便是其中一个。
他是魏老狗最宠爱的义子。
第一次被宠爱的时候不过十几岁,面皮白圌嫩,玩了几年,赵靖忠拔高了个子,肤色变成麦田色,魏老狗对他的宠爱却依旧不变。
可能是因为,赵靖忠是他唯一看不透的人 。
而魏老狗的宠爱,不是什么人都消受的起,百来种花样,轮换着玩,有时候赵靖忠好几天都下不了地,面上还得挤出笑来。
魏老狗曾经猜过这人是不是恨他,却又被赵靖忠一次次护救打薄了念头。
说恨,当然恨,只是那时候赵靖忠不知道,魏老狗,也是可以倒圌台的。
魏老狗被一锅端的时候,他正在军阀家中喝圌茶,两人憧憬着未来,拿着魏老狗的钱,拿着魏老狗手里的册子,自此割据一方,称王,不远矣。
熟料这事被一个叫沈炼的蝼蚁搅黄。
等赵靖忠反应过来时,沈炼带着他那几位铁杆兄弟已然人间蒸发。
他那时咬碎了银牙,却又腾不出手治他们,魏老狗卷土重来,他虽然恨,还得装着绝无背叛的模样回到对方身边。
魏老狗自然愿意接纳他,不过因着背叛愈发阴兀,折腾地也就越来越狠,赵靖忠一如既往的能忍,忍到魏老狗再一次愿意相信他。
忍到他终于亲手把刀送进了魏老狗的喉咙。
可是那恨却愈发的浓烈,无法消弭。
那么多年的羞辱疼痛,罪魁祸首却以最爽利的方式去了,赵靖忠只觉得满腔的恨意无法发泄,逼得他要发疯。
在崩溃的边缘,他突地忆起一个名字。
他的恨于是又有了寄托。
沈炼。
FIN